廿四时野立冬三候芙子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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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三候雉入大水为蜃」

芙蓉醉了,赤阳也醉了,

一杯消得万古愁,真狂癫痴,欢愁悲喜,

那个你也不知的真实真我,万古以酒为知己。

不知是不是临近小雪节气,最近阴雨天为主,小区里拒霜的木芙蓉,竟也一朵一朵落下,枝头变成“光杆司令”。

天气阴沉,人也懒怠远行,我又去了后山。这回念上那棵红彤彤一树的火棘,果然仅它一物,方寸里就有了年味,果子团团满枝,人也开始有“团聚”的念想。

虽寒冷未到,但翻开日历,也不过两个月就至春节,或者一月余的双旦,总归隆重节庆里,那些红火热闹,祝福与烟火,似乎能透过这瓶火烈烈悬挂的果子,传来连绵起伏的欢声笑语。

山上也不是“花草凋敝”,还有一种白花,开得秀挺雅致,也是菊科,因为种子果壳形状如针,极易粘在人身上,所以被叫“鬼针草”。据说现在用的粘扣,就是某位爱去野外的工程师,由它启发创造。

如果不理会鬼针草果壳“粘人”这一点,它的种壳也很美,像枯瘦版的蒲公英球,轻盈、力量、寡言又温暖。可我带不走这些张扬温暖的“小星球”,一碰就一根根缝进衣服,所以采几朵花吧,给火棘做个伴。

然后傍晚散步,小水渠边遇见一株开盛的木芙蓉,花朵已经将落未落,那就带一枝,朝开暮落几日。

劝君教子,少莫辨红楼箴

幼时极爱红楼,也爱极黛玉,那株我怜之惜之的“绛珠草”,以一枚“芙蓉签”,与案头的木芙蓉有了互喻:

有一回宝玉过生,晚间邀约大观园一众女孩,闭门开夜宴。一场“占花名”酒令,是曹雪芹以花喻人,做了“十二钗”箴言。

宝钗首抽“牡丹”,题签“艳冠群芳”,签诗“任是无情也动人”;黛玉则是抽中“芙蓉”,题签“风露清愁”,签诗“莫怨东风当自嗟”,并注“自饮一杯,牡丹陪饮一杯”,与牡丹比肩,同样艳冠众芳。

费丹旭《十二金钗林黛玉》局部

人说少不读红楼,老不读三国,未尝没有道理。

尤其在幼小时,情,感于心而郁于内,容易过早催熟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以未熟之心性,凝望亘古之人情深渊,对孩子来说,其实是场灾难。因社会支持,无论家庭还是同伴,都开始离己遥远,孤独与怀疑会将原本肆意的童年、少年蒙上悲观的面纱,甚至影响一生。

所以,为人父母,还是不要以孩子过早读名著为荣。适当的“不长大”、“不开窍”实在可以受益一生。

时至今日,尽管已不读红楼多年,但这本书依然镌刻在我生命脉弦里,大观园一众儿女,尤其钗、黛之分,何尝不是个人性情两面,生活百态的映照。

一日三醉,兀自孤高无尘

黛玉之芙蓉,自也指荷花。《花史》言“芙蓉有二种,出于水者,谓之草芙蓉;出于陆者,谓之木芙蓉,又名木莲。”黛玉“质本洁来还洁去”,孤高自许、目下无尘的性子,比作“出淤泥而不染”的荷确实无比妥当,但花签中的芙蓉,应当为木芙蓉。

因为,开于盛夏的荷,“接天莲叶无穷碧”,是没有开于秋的木芙蓉,更恰当和风露、清愁关联。即使秋冬“留得残荷听雨声”,也难有花来东风自嗟。而十月当令的木芙蓉,“谁怜冷落清秋”,如同孤身无依,寄居外家的黛玉,是有清愁的:“一枝独自染秋容”、“悲秋犹惜木芙蓉”。

张大千《木芙蓉》局部

文人更多赞其的,则是孤傲,甚至比荷花要胜三分。

荷如君子,胜在清高,木芙蓉则如狷士,胜在傲骨。

此傲骨一如林黛玉“不与世同”,开在晚秋百花杀尽时,“独与秋风作主人”,“孤芳照寒水”,兀自“一生开落任东风”、“不向东风怨未开”;

清钱维城《木芙蓉》局部

二亦如黛玉,“清姿雅质,独殿众芳”,生就“澹静丰神冷艳裳”,性自“生来质弱节高坚”,惯能“柔姿独拒霜”,“冰雪不足喻其洁”;

三则恐怕让黛玉引为知己,即使不惧“风刀霜剑”,怎奈同是“艳质由来不易牢”,“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东风……”上一句),彼此互诉“断人肠”吧。

北宋佚名(传赵昌)《花卉四段图卷》局部

木芙蓉的艳、清、高、骨,并不输牡丹,作为拒霜之花,秋江主人,木芙蓉并称“秋牡丹”,想来花签“牡丹陪饮”缘由于此:

《广群芳谱》称它“独殿众芳”,“可称俟命之君子”,正是秋苑奇葩,“若遇春时占春榜,牡丹未必作花魁”,甚至南宋诗人方岳赞它品性高洁,超过牡丹:“却笑牡丹犹浅俗,但将浓艳醉春风”。

宋李迪《白芙蓉图》局部

其实,书中对荷花与芙蓉区分还是比较清晰的,陈平先生认为《红楼梦》全书“凡提到‘芙蓉’处皆为木芙蓉;只有在明确写为‘莲’、‘荷’、‘芰荷’时才指荷花。”

我认可这一说法。宋朝以来,荷花的“芙蓉”,已成“木芙蓉”专属。莲、荷可指二为一,但芙蓉已从水中到了岸上,长成大树,想来生于清朝的曹公,不会混写。

木芙蓉指喻黛玉,私下认为还有两个原因:一是花姿扶风柔弱,花色红媚如醉,很有黛玉的“自然风流”态度;另一则是,朝红暮白,一日三变的醉芙蓉,也神似黛玉的小性。

斯人芳魂已归幻境,但芙蓉尚能年年照秋水,作为十月的当月花令,这几日仍能寻到“明媚欲回春”的花中醉颜,幸甚可以“载酒一过从”,“看花当欹器”。

齐白石《芙蓉鸳鸯》局部

陶陶然然,唯有杜康至真

“花不醉人人自醉”,醉芙蓉这一醉客只算“貌骗”,火棘则真切可酿美酒。不用牵强附会到《史记》中的“蜀枸酱”,作为“微果之王”,火棘酿酒红亮如脂,鲜甜可口,算是酒中佼佼了。

酒是个好东西,从诞生起,就带有某种魔力。

西方将酒作为神的礼物,葡萄酒神狄俄倪索斯远早于希腊文明,便受人崇拜,同时掌管着植物、繁殖与欢乐,西方各国的狂欢节,都可以看到原本祭祀这位神灵的节庆影子。

中国没有固定酒神,虽然“酒星在天”,“酒泉在地”,但大家公认造酒始祖是“仪狄”、“杜康”。这也拉开了中、西方文化对酒截然不同的态度:

▼西方

酒为神造,爱酒本身便是敬神。所以西方赏酒极致研究“酒”这一物,品酒师因此而生,与酒相匹配的酒器、食物、音乐等,都有相应规定。

不得不说,西方的神,尤其酒神,纵欲与乐,那种追求本能的狂欢冲动,甚至包括毁灭的狂欢,正是西方艺术,尤其悲剧艺术的源泉。

尼采遵持的“酒神精神”,以弗洛伊德人格结构理论来看,表示管束“本我”的自我暂时退位,即“日神精神”暂避,“本我”强大的生命本能,快乐主宰,即“酒神”本位,而一切创造、冲动存在于“本我”中。

▼中国

清黄慎《醉眠图》局部

酒是为人所创造,人是酒文化的中心。酒则是人完成通神、祭祀、社交、娱乐乃至养身修性的某种媒介,“品酒”品的不是酒,而是人间悲欢,性情天伦。

所以尽管中国有系列精美的酒器,有南北各异的名酒,有白、黄、米、果、花酒各类,但最重要的,却是“酒桌”,更是“知己”。及至宴饮嫁娶,各地酒礼不一而足,劝酒、行酒五花八门,也逃不过一个“人情”二字。

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局部

▼但有两点,却是中、西相通

一则,酒可以展现更真的自我,探问更本源的精神世界。所谓“酒后吐真言”,“酒品见人品”,所说便是如此。《说文》讲“酒,就也,所以就人性之善恶”,文人口中“酒正使人人自远”(《世说新语》),酒不仅“共销万古愁”,也是“酒中有深味”的。

齐白石《偷酒徒》局部

二则,酒是色之媒,亦是艺术之门。酒诞生之日起,便是文学最好的催化剂。酒仙、酒圣、酒隐充斥历朝历代,“诗亦气灵于酒”,文章善“夺他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垒块”,诗词歌赋,字里行间皆是酒。

怀素《自叙贴》局部

相比西方艺术以酒纵欲,讲究中庸的国人,则借酒忘欲。

饮酒再过狂放不羁,在抒发性灵之上,都有追求“试酌百情远,重觞忽忘天”这种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内在动因。故“有所禁而不淫”,“酒徒”方是真君子,以期借酒“俯观万物扰扰”,获得大人先生“纵意所如”的境界。

黄永玉《不可不醉不可太醉》局部

在中国,酒不仅可以忘欲,还能疗疾。汉字“医”,《说文》注:醫,会意,从殹,从酉”,下面的“酉”,在古时便是“酒”。“酒,百药之长”,“药非酒不散也”,自《黄帝内经》至今,药酒已经蔚为大观,仅《本草纲目》便记载69种。

唐伯虎《临李公麟饮中八仙图》局部

这样看来,酒却是“身、心兼医”的不二法门了。但谨记“小酌怡情,大饮伤身”,嗯,也定会伤心。

那么,我等不惯饮酒的人,就看看醉芙蓉和赤阳子吧,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无酒也自可醉,一样熏熏然,陶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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