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朱橚,朱棣唯一同母弟,被儿子举报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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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史学界有一桩公案,也就是朱棣生母之争,当年傅斯年和朱希祖两位前辈历史学家就此问题进行了几轮论战,但终究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两家都公认一件事,那就是不管朱棣和懿文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棢是否是同母兄弟,但周王朱橚是朱棣一母同胞的弟弟是没有争议的。

电视剧《郑和下西洋》中的朱橚

朱橚是朱元璋的第五子,在建文时代,朱橚就是除了哥哥朱棣之外兄弟之中最年长者,或许正因如此,他也成为了侄子首先开刀的对象,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举报他有谋反之心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儿子,听起来真是匪夷所思。熬过了靖难之役,朱橚总算迎来了新的春天,并在永乐朝修成了一本影响深远的巨著,终让他留名后世,他或许不是兄弟中最出众的,但他的传奇也不少。

从吴易周,洪武时代的皇五子

元至正二十一年(年)七月初九日,朱元璋的第五子出生于应天,后取名朱橚,橚乃是“草木茂盛”之意。这年正月,朱元璋受封为吴国公,此时的他已经占据了长江下游的一大块地盘。

周定王橚,太祖第五子。洪武三年封吴王。七年,有司请置护卫于杭州。帝曰:“钱塘财赋地,不可。”—《明史诸王传》

朱元璋复原像

后来朱元璋登基称帝建立大明,于洪武三年封朱橚为吴王,这个封号虽然比不上秦晋,甚至比不上燕,但吴王对朱元璋来说意义重大,毕竟在他称帝前就是自称吴王的,如今又把这个封号给了朱橚,可见还是颇为看重的。四年后,有司按照秦晋燕三王之例,请求在杭州为朱橚设立护卫,朱元璋在此时却犹豫了。当时明朝国之初建,东南是财赋重地,明朝的发展离不开东南,于是决定不把东南作为儿子们的封地,但当时并没有决定朱橚何去何从。

帝以妃无子,命周王橚行慈母服三年,东宫、诸王皆期。—《明史后妃传》

就在同年,后宫的二号人物孙贵妃逝世,因为她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朱元璋便以朱橚为孙贵妃孝子,为其服丧三年,笔者私以为,其实这是一个关于朱棣、朱橚生母的一个比较重要的线索,为何朱元璋偏偏选择朱橚为孙贵妃服丧呢?按说,朱橚是马皇后所生,乃是嫡子,而且马皇后尚在就让她的儿子为妾室服丧,似乎不太合适。一般妃嫔无子,皇帝为其寻找孝子服丧都会找与该妃嫔有渊源的孩子。

演员王姬饰演的马皇后

联系朱棣和朱橚的生母可能是碽妃的传说,是否有这么一种可能,碽妃死后,朱棣被马皇后所养,朱橚为孙贵妃所养,这样朱棣自称嫡子、朱橚为孙贵妃服丧也就都有了解释,当然,这只是笔者基于傅斯年先生的观点,再结合这段史料的一些个人想法,欢迎文友们讨论。

庚.申册宋国公冯胜女为吴王橚妃。—《明太祖实录》

洪武十年六月,朱元璋选定了宋国公冯胜的女儿为朱橚的王妃,这一年,朱橚17岁。就在朱橚大婚一年后,朱元璋终于决定改封朱橚为周王,并且命他与哥哥朱棣和两个弟弟一起前往中都凤阳驻守,三年后,朱橚正式就藩于开封,直接就在宋宫旧地营修王府。其实,朱橚的封地是有一些奇怪的(后来朱棣意识到了),他的三位哥哥,秦王封于西安、晋王封于太原、燕王封于北平,这些封号与藩地基本都是能对上的,洛阳作为东周之都,作为周王的封地似乎更合历史沿袭,而朱橚的封地偏偏却是开封。后来,朱元璋另封了二十五子朱为伊王于洛阳。

演员何晟铭饰演的朱标

二十二年,橚弃其国来凤阳。帝怒,将徙之云南,寻止,使居京师,世子有炖理藩事。—《明史诸王传》

朱元璋为了维持王朝稳定,制定了一系列家法、律例,可是光在洪武一朝就有许多藩王违反这些规定,秦、晋二王多次违礼坏法,引得朱元璋震怒,想要贬之为庶人,幸得太子朱标劝慰方才没有成行。朱橚虽然没有两位哥哥那么过分,但在洪武二十二年,他竟然在没有皇帝诏命的情况下从封地去了凤阳,朱元璋知晓后十分愤怒,打算把朱橚迁到云南去,不过马上他就改了主意,把朱橚禁锢于应天,命朱橚的世子朱有炖主理封地事宜。后来,朱元璋还是原谅了儿子(应该也是朱标劝说的),让他回返开封。随着朱标和朱元璋在几年内相继离世,历史把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推上了前台。

风云变幻,被亲儿子举报的周王叔

朱允炆即位后,深感诸位皇叔拥兵四方,对中央朝廷是一个极大的隐患,于是就打算削藩,当时,朱允炆的二叔、三叔均已经离世,宗王之中最长者就是四叔朱棣和五叔朱橚,这二人齿序最长,又是一母同胞,所以朱允炆、齐泰等人对他们十分忌惮。

电视剧《大明风华》中的朱允炆

朱棣受封于北平,又是文武双全,可谓实力雄厚,若是拿下他,其他人自然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但黄子澄向建文帝建议还是先试探一下燕王,以朱橚开刀,看看朱棣的反应。

橚亦时有异谋,长史王翰数谏不纳,佯狂去。橚次子汝南王有爋告变。—《明史诸王传》

朱橚其实并不无辜,他确实有反心,周王长史王翰多次劝谏于他,可是朱橚都是置若罔闻,便装疯而去。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朱橚的亲儿子汝南王朱有爋竟然向朝廷举报自己的父亲谋反,一时震动天下。于是建文帝就名正言顺地派李景隆赴开封擒拿朱橚,建文帝把他贬为庶人流放云南,他的几个儿子也随父南迁(汝南王除外)。

建文年间部分封王

朱有爋出面告发父亲着实让人目瞪口呆,作为父亲的次子,他是无法继承父亲的爵位的,只能是个郡王,他对此并不满足,偏偏他的岳父就是建文帝重用的武将盛庸,这就构成了一个合理的链条,黄子澄给建文帝出主意,然后以盛庸为媒介,诱导想要承袭亲王爵位的朱有爋出面告发,这位汝南王当真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虽然他是兄弟中唯一一个没有随父南迁之人,可是史书似乎也没有记载朱允炆把他封为周王的记录。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建文四年,建文帝把朱橚召回京城禁锢,不久,朱棣攻入南京,朱橚终于熬出头了,得以复爵,还被加俸禄五千石,回归了本藩的他实在容不下朱有爋,便请朱棣杀了他,朱棣劝慰了弟弟,把侄子远遣云南,虽然是远迁,但一应待遇仍是郡王之享。后来,其母病逝,朱有爋得以归返旧地,他对此非但没有感激,反而变本加厉,后来还诬告哥哥朱有炖谋反,终被废为庶人,子孙也被牵连,可谓罪有应得。

演员唐国强饰演的朱棣

以汴梁有河患,将改封洛阳。橚言汴堤固,无重劳民力。乃止。—《明史诸王传》

朱棣对这个亲弟弟还是颇为照顾的,待遇十分优厚,他注意到了弟弟封地之事,以汴梁河患为由想把弟弟改封于洛阳,其实这才对,可是朱橚以开封堤防坚固为由无需大动干戈动迁,朱棣听从了弟弟的建议,也就没有强求。

心系百姓,周王殿下的高情趣爱好

明朝王爷爱好广泛,因为不能涉足政事,他们多以文章曲乐等打磨时光,相比有些王爷喜欢各种游乐之事,朱橚的爱好算是独树一帜了。

橚好学,能词赋,尝作《元宫词》百章。以国土夷旷,庶草蕃庑,考核其可佐饥馑者四百余种,绘图疏之,名《救荒本草》。—《明史诸王传》

首先,朱橚是一个爱好诗词文赋之人,曾作《元宫词》百章,足见其文学修养是相当不错的。其次,朱橚还有一个心系百姓的爱好,那就是研究医学和植物学。早在刚刚就藩开封时,朱橚就与府中医者、学人编纂了《保生余录》,又在洪武二十三年和二十四年相继编成了《袖珍方》和《普济方》,这两本医学著作旨在辑录已有的方剂,供人查阅和学习,清朝官方编修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价《普济方》:“采摭繁富,编次详析,自古经方更无赅备于是者。”足见此书在当时的价值是相当高的,连清廷都对此表示赞叹和肯定。李时珍编撰《本草纲目》时就引用了很多《普济方》上的方剂。

然而,真正让朱橚留名植物学史的还是他组织编撰的《救荒本草》,书如其名,朱橚编撰此书的初心就是为了“救荒”。朱橚所处的时代,一是经历了元末之乱,二是经历了靖难之役,天下纷乱受苦的是百姓,若是在丰年和平年尚可果腹,一旦天有不测风云,就要遭受饥荒之苦,朱橚为了让百姓不至于在荒年无物可食,就编撰了此书,此书收录植物种,每种都配有精美的木刻插图。

《救荒本草》剪影

其中出自历代本草的有种,新增种,极大开拓了可食用植物的范畴。该书将植物分为根可食、茎可食、叶可食等部,详细介绍植物的作用和加工方法,其中对部分有轻微毒性植物的处理方法领先世界数百年。朱橚此书可谓功莫大焉,既扩展了中国人的可食植物的种类,也为当时的百姓在遇到灾年时提供了切实的保命依据。

十八年十月有告橚反者。帝察之有验。明年二月召至京,示以所告词。橚顿首谢死罪。帝怜之,不复问。橚归国,献还三护卫。—《明史诸王传》

有着如此突出的贡献,又是同母弟,朱棣对这个弟弟是格外照顾,哪怕已经查实了弟弟确有一些不臣之心,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弟弟叫来京城训诫一番也就罢了,朱橚被哥哥震慑后再也不敢有何心思,回归开封后向朝廷交还了自己的三护卫,自此后在开封安度余生。

演员梁冠华饰演的朱高炽

哥哥驾崩,侄子朱高炽即位后,因为他是诸王中最长者,其岁禄被加至两万石,封赏之厚非等闲王爷可比。数月后,64岁的朱橚逝世于开封,谥号为定,世子朱有炖继承周王位。随着朱棣和朱橚兄弟的相继离世,明朝也进入了仁宣之治的新时期。

蔚鸾说:

纵观朱橚的一生,可以说是几经波折终得太平,他是一个有一定野心也有一定才能的人,但他的才能并不足以支撑起他的野心,导致他连侄子朱允炆都斗不过,成为了第一个被削藩的王叔,幸好有哥哥朱棣解救于他。

朱橚在生前享受着人间富贵,但也心系着百姓,他的著作流传后世,可谓功德传于百代,纵使到了现代,很多草药和野菜、时蔬皆可上溯至《救荒本草》的载录,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相当圆满的一生,如果他少一些野心,没有那些隐秘之事,或许他可以成为明朝贤王的楷模,但人生的际遇有时就是如此,谁又能提前预知后来的是非功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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