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认为世界近代史开始于年的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在此前后,明末清初持续两百年的东西方文化交流热潮,对人类近代史进程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本文从科技的角度,简要介绍东西文化交流的经过。
近代科技革命,包括科学革命和技术革命。科学革命开始于十六世纪中期,年哥白尼发表了《天体运行论》。经开普勒、伽利略、牛顿一百多年的发展,年牛顿发表了《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标志着近代科学体系的建立。第一次技术革命又称工业革命,开始于年代到年代,标志是蒸汽机的发明和广泛使用。第一次科学革命和技术革命是两种不同的革命,时间、人物、内容都不相同,两者之间仅就内容而言并没有多少联系。科学革命和哲学联系紧密,技术革命和商业联系紧密。
年,利玛窦到达广东肇庆,从此开启了近代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序幕。年,利玛窦达到北京,受到了徐光启等中国士大夫的热烈欢迎。此后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传教士将近万部西方书籍传入中国,这些书籍的一部分现保留在国家图书馆。包括《几何原本》、《泰西水法》、《同文算指》、《测量法义》、《远西奇器图说》等四百多部西方书籍翻译成中文。《四库全书》收录评述了三十余部西学著作,包括天文、历算、机械、农业、水利、地理等。对西方科技的评价甚高,《四库全书总目》曰:“欧逻巴人推算之密、工匠制作之巧,实逾前古。”
利玛窦受到中国士大夫的热烈欢迎并不是偶然的,在利玛窦到中国前后,中国掀起一股探讨科技的热潮,对中国古代科技做了全面总结,一批科技著作相继面世。如:年的《本草纲目》,年的《律学新说》,年的《圣寿万年历》,年的《河防一览》;年的《算法统宗》,年的《闽中海错疏》;年的《神器谱》;年的《武备志》;年的《农政全书》;年的《天工开物》;年的《徐霞客游记》。
明代中期,欧洲的火炮技术传入中国。明末清初,甘薯、玉米、马铃薯、南瓜、花生、西红柿、辣椒、向日葵、烟草等农作物传入中国。中国的人口数量大大增加,明代末期达到约1.5亿,远超前朝。
红衣大炮西方近代科技传入中国后,对中国的士大夫造成很大影响,明末清初三大思想家王夫之、顾炎武、黄宗羲均受到近代科技影响,黄宗羲还对西学进行了深入研究,著有多种著作,在学理上进行了阐释和评述。士大夫吸收融合了西方近代科技,写出了《新制诸器图说》、《物理小识》、《历象考成》、《数理精蕴》等许多科技著作。清代中期还出现了女科学家王贞仪,著有《西洋筹算增删》、《象数窥余》、《勾股三角解》等著作。
年,出版了阮元的科学史著作《畴人传》,为自上古至嘉庆四年去世的天文、历法、算学家立传。其中包括外国人四十一人,“融会中西,归于一是”。阮元强调“算造根本,当凭实测;实测所资,首重仪表”,这正是科学精神的表达。阮元还把数学推为科学的基础,并把“实事求是”与科学联系起来,“术数之妙,穷幽极微,足以纲纪群伦,经纬天地,乃儒流实事求是之学。”这种思想后被洋务运动所继承。
与此同时,中华文化传入西方,介绍中国的书籍广为传播,一批中文著作翻译成西方语言,欧洲掀起了中国热。利玛窦本人写的日记《利玛窦中国札记》,年在欧洲出版,轰动一时,出现多种语言的16个版本。此书对中国历史和现状做了详细介绍。利玛窦认为中国人在道德上有良好的修养,在天文、数学、几何学上曾经取得了巨大成就。年曾德昭出版了《中华帝国史》;年,卫匡国出版《中国上古史》;年斯比塞尔出版了《中国文史评析》;年柏应理出版了《中国哲学家孔子》等等。这些书籍在欧洲广为传播,引起巨大反响。《道德经》、《论语》、《大学》、《本草纲目》、《农政全书》、《天工开物》等等中国书籍先后传入欧洲。
《利玛窦中国札记》《中国哲学家孔子》西方著名数学家、哲学家、数理逻辑之父莱布尼茨从学生时代起一生都热衷于研究中国文化,年他编著了《中国近事》,产生了广泛影响。他临终前还撰写了《论中国人的自然神学》。年,他发表了论文《论单纯使用0与1的二进制算术——兼论二进制用途以及伏羲所使用的古代中国符号的意义》,自认为发现了伏羲的算数论。他的组合论思想被认为受到易学的影响,后发展为数理逻辑,为今天的人工智能奠定了基础。
莱布尼茨二进制论文手稿《论中国人的自然神学》东西方技术的交流时间更早,早期的中国技术甚至改变了近代史的进程,影响了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年英国哲学家培根在《新工具》一书中说:“印刷术、火药、指南针这三种发明已经在世界范围内,把事物的全部面貌和情况都改变了。”这三项发明都来自中国。传统免疫学产生于中国,15世纪传入中东,年传入英国,年詹纳在此基础上发明了牛痘疫苗。中国的种茶、制瓷等技术正是这一时期传入欧洲。
在人文领域,中国文化对欧洲影响更为深远。十四世纪,《马可波罗游记》轰动欧洲,大大丰富了欧洲人的地理知识,对十五世纪欧洲的航海事业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年,法国启蒙思想家孟德斯鸠,曾多次向旅法华人黄嘉略请教中国文化,并著有《我与黄先生的谈话中关于中国的若干评述》,孟德斯鸠撰写的《论法的精神》、《波斯人信札》等著作,奠定了近代西方政治与法律理论的基础,书中有许多关于中国的内容。
哥伦布在《马可波罗游记》上的笔记法国启蒙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伏尔泰,在历史和政治层面对孔子学说推崇备至,他以中国元杂剧《赵氏孤儿》为蓝本,著有戏剧《中国孤儿》,轰动法国。他的思想对法国的《人权宣言》影响巨大。
中国文化深刻地影响了欧洲的启蒙运动。著名英国哲学家休谟写道:“当时中国艺术品在沙龙里展出,‘中国智慧’整天被人挂在嘴边”。
法国沙龙中朗诵《中国孤儿》《人权宣言》综上所述,东西方文化交流对人类的近代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由于礼仪之争,年中国开始禁止传教;年实行闭关锁国的“一口通商”政策,东西方交流陷入停滞。这段时间里,欧洲开始了工业革命。年哈格里夫斯发明珍妮纺织机,年瓦特发明实用的蒸汽机,拉开了工业革命的序幕,至第一次鸦片战争,只有短短七、八十年时间。可见技术革命对历史进程有直接的影响,对东方和西方均是如此。
瓦特发明蒸汽机第一次技术革命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