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是中国民间重要的节日——七夕(8月28日,周一)。在传统中,七夕包含许多文化符号,其中有关牛郎织女的神话让这个节日有了浪漫相思之意,如今更被视为中国情人节。
很多人或许会选择玫瑰、薰衣草、勿忘我、百合,这样表达爱情的植物来送给恋人,然而我们对这些植物的认同不过是近几十年的事情。在更漫长的时间里,中国人有更适合自己含蓄婉约的植物来代表两情相悦。
《诗经》《楚辞》等经典,能看到很多植物被用来代表爱情,寓意相思。《诗经·郑风·溱洧》,“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于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诗里送的不是玫瑰,是芍药。
你有玫瑰、百合、薰衣草,我也有杜若、卷耳、芄兰,这些几千年前就生长在我们身边的植物,现在依然生活在山野之中,许多人或许已经遗忘,但有情人终会想起: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杜若
采芳草杜若表达相思与爱慕的风俗古已有之,浪漫诗人屈原在《楚辞·九歌·湘君》写道:“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在芳洲之上采杜若的花,把它送给可爱的侍女吧。“芳洲有杜若,可以赠佳期。望望忽超远,何由见所思?”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想要采集一束杜若花在会面的时候,送给她心仪的男子,芳洲之上采的是杜若,心中惦着的是相会的佳期,这样的思念之情,分外美好。
不过,杜若这个从古人诗中走出来的植物名字,在今天的植物学上,专指鸭跖草科杜若属的杜若。每逢夏季,这种小小的草本植物就会开出清新的白色可爱小花。不过它却没有什么特殊的香味,所以也有人研究认为,古人诗中的杜若其实是指白色的姜花,虽不艳丽,却芬芳怡人,充满生机和灵动。
☆卷耳
卷耳是一种南北常见的一年生草本植物,春天开簇生的白色小花,生于田野、路旁及山坡草丛中,古人常把它的嫩苗当野菜食用。
《诗经·周南·卷耳》里说,“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是在讲,一位可爱的女孩子,一边拿着菜筐子一边采呀采呀采卷耳,一边却在叹气,因为思念一个外出打工很久不归的心上人,半天也采不满一小筐,于是一生气,连菜筐子都丢弃在路旁。即便这样,到了夜晚,这个女孩子一定又会对着天上的星空,祈愿自己的心上人平安归来,姻缘幸福美满。
卷耳到底是哪种植物历来说法不一,古今各家多解释为苍耳,别名常思菜、野茄、黏黏葵等。生于荒野、路旁、田埂、山坡、草地,为田间常见杂草。种子可榨油。茎和种子可入药。古人曾采其嫩苗食用;现该物种在中国植物图谱数据库中收录为有毒植物。
《周南·卷耳》
采采卷耳,
不盈顷筐。
嗟我怀人,
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
我马虺隤。
我姑酌彼金罍,
维以不永怀。
《集传》卷耳,枲耳。叶如鼠耳,丛生入盘。
《本草纲目》其叶形如枲麻,又如茄,故有枲耳及野茄诸名。其味滑如葵,故名地葵,与地肤同名。诗人思夫赋卷耳之章,故名常思菜。
☆红豆
红豆所负的盛名,源自王维那首脍炙人口的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恋人间以红豆表相思,于是,相思子这个古人眼中的爱情信物的可爱形象便跃然纸上。唐代《资暇集》中,称“豆有圆而红,其首乌者,举世呼为相思子,即红豆之异名也。”《中国植物志》记载,相思子又称相思豆、红豆,是豆科相思子属的藤本植物,产于中国南方热带地区,果期九到十月。
相思子虽然常用作饰物把玩,但却含有剧毒。它的毒性大部分来源于相思子毒蛋白、相思子碱等物质,少量便可致命。所以红豆可以远观,但要“多采撷”再放进嘴里尝,就可能不是“相思”而是“想死”了!甚至手上有伤口的话,红豆种子的毒性还能渗透皮肤导致中毒。
☆芄兰
《诗经》中说,“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古时童子成年后,衣服上可以挂上配饰,称为佩觿,这是一种锥形的骨制饰品,形态很像芄兰的果实。
当翩翩少年终于佩觿成年,邂逅一名曾青梅竹马的少女却故作不识,衣带摆动着,施施然擦肩而去时,少女心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你虽则佩觿,装作自己长大了,难道便不识得我了么?少女的轻嗔薄怒之中,所蕴的却是另一番倾慕爱悦之意。芄兰所描绘的相思与哀怨,令人感慨。
会不会是少年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才逃似的避开了少女清澈的目光呢?不过,也许多亏了这样一份寻常恬淡的相思和相遇,让萝藦从此在诗经中留名。魏晋时,陆玑说:“芄兰,一名萝藦,幽州谓之雀瓢”。由此可知,诗经中的芄兰便是萝藦。当萝藦果实成熟后,种子飞走,果壳呈瓢状。萝藦是非常古老的中国原生植物,既不华丽,也无芬芳,在今天仍然是山野寻常可见之物,然而同是寻常的日子和寻常的人,如果与萝藦相遇于山野,我们是否还能记得芄兰中这番恬淡的相思和浪漫?
芄兰,即萝藦,生于山坡、田野、河边及路旁。我国大部分地区都有分布。全草及块根、果实入药,茎叶治小儿疳积;根可治跌打损伤、蛇咬;果实可治劳伤;种子绒毛可止血。茎皮纤维坚韧,可造人造棉;藤状茎可作绳索。果实嫩时可食。本物种为中国植物图谱数据库收录的有毒植物,根、茎有毒。
《卫风·芄兰》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
虽则佩觿,能不我知。
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
虽则佩韘,能不我甲。
《集传》芄兰,草。一名萝藦,蔓生,断之有白汁,可啖。
《本草纲目》三月生苗,蔓延篱垣,极易繁衍。其根白软。其叶长而后大前尖。根与茎叶,断之皆有白乳如构汁。六七月开小长花,如铃状,紫白色。结实长二三寸,大如马兜铃,一头尖。其壳青软,中有白绒及浆。
☆木槿
古代的女孩子除了以寻常的草木来寄托自己的情感,七月七那天,她们还会用木槿树叶洗头,据说,这样做不仅可以得到织女的保佑,而且未婚的女子还可以尽快找到如意郎君。
在七夕这一天,女孩子们采摘木槿花的叶片,泡在盆里,轻轻揉搓,不多时水变得滑腻,还能搓出许许多多的泡泡。在没有洗发水的古代,女孩子们便用木槿叶做的洗头水洗发,木槿叶片含有肥皂草苷,皂苷和黏液质,用这样的洗发水洗头,头发光光滑滑的,发质乌黑亮丽,比今天的化学药水好多了。(孙海)
舜,即木槿,别名爱老、花奴、白牡丹、木桂花等。花大而美,自古植物园林观赏灌木,或作花篱及庭院、行道布置。树皮纤维可用于制绳、纺织或造纸。花白色者可作菜蔬食用,嫩叶作茶饮,可助睡眠。全株入药,花可清热凉血、解毒消肿,根可清热解毒等,根皮和茎皮可杀虫止痒等,果实称“朝天子”,可清肺化痰等。
《郑风·有女同车》
有女同车,
颜如舜华。
将翱将翔,
佩玉琼琚。
彼美孟姜,
洵美且都。
《集传》舜,木槿也。
《本草纲目》此花朝开暮落,故名日及、曰槿、曰蕣,犹仅荣一瞬之义也。齐鲁谓之王蒸,言其美而多也。《诗》云“颜如舜华”即此。木槿花如小葵。淡红色,五叶成一花,朝开暮敛。……嫩叶如茹,作饮代茶。
来源:成都商报大周末
图据《诗经名物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