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农业历史伟人陈淏子,和他的观赏园艺著作

素有天堂之称的杭州,在经过明,清动乱和变革以后,到康熙年间,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诱人的西子湖显得更加秀丽。湖畔,有一座普通的书院,青砖素瓦,朴素而古雅。庭院里古松疏竹,藤萝掩映,点点红英,风送幽香。明亮的书屋里,坐着一位银须白发的老人,他时而伏案疾书,时而抬头凝思,这就是花镜的作者陈淏子。

陈淏子,字扶摇,大约生于明朝万历四十年,早年曾到各地游历,明朝灭亡时,他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了,作为一名具有反清复明倾向的汉族知识分子,再也无心在外求官。于是,他从江宁回到了故乡杭州,以教书为业。教书之余,亲自栽花,中草药,进行研究。陈淏子曾经阅读过大量的农书,花谱,花史,无论对于农业技术还是观赏园艺,知识十分渊博。他平生酷爱养花,富有钻研精神,在长期的实践中,对各种花卉,果木的生长发育特性以及与环境条件的关系,都有十分透彻的了解。

因此,他不仅掌握各种花卉的特性,使它按时令开放鲜艳的花朵,而且通过改变环境条件,提前或者推迟某些花卉的开花期,取得一般人意想不到的效果,常常使许多花卉爱好者为之叹服。在陈淏子那里,经常能看到这样的情景:严寒的冬天,庭园里梅花的花苞还未萌动,而在他的书房里却摆着几盆早已盛开的寒梅,芬芳吐香;还在早春季节,他种的牡丹已经鲜花怒放了;到了深秋季节,桂花才会含苞待放。这使他的好友丁澎十分惊喜,一再追问他,哪里来的巧夺天工的神刀?陈淏子告诉他,这不是什么神力,不过是掌握了它们的特性而已。接着,陈淏子把丁澎领进自己庭园中一间向阳的小屋里,只见小屋所有的缝隙都用白纸糊的严严实实,在地下挖了一条深沟,把土堆在两边做成土坎,在土坎里放着盛满开水的容器。原来,他是利用蒸汽和开水散发的热量,提高小屋的温度。这样经过几天时间,花就全部盛开了,这事利用加温的方法来提早开花期。陈淏子还告诉了丁澎,桂花要放在岩洞的深处,降低温度,减少光照,就能延迟开花,……

丁澎从中受到很大的启迪,因此,力劝陈淏子在前人的基础上,编写一部庭园花卉栽培及布置的书。陈淏子也深深感到,虽然当时流传的花谱不少,一些农书中也有花木的栽培方法,但缺乏一部以庭园花卉为主的,全面,系统的著作,因此欣然接受了丁澎的建议,决心以毕生精力编好这部书。

我国的农书产生很早,现存的第一部综合性大型农书《齐民要术》,是公元六世纪的作品,但却没有花卉栽培的内容。当今能看到的古代农书中,包括花卉栽培的,最早要算南宋陈景祁的《全芳备祖》了。以后的一些综合性农书,虽然有的涉及到观赏植物,但所占篇幅都较少。比《花镜》早半个多世纪,明朝天启年间王象晋的《群芳谱》,是一部以园艺作物为主的大型农书,花卉的比重较大,但还不属于观赏园艺的专著。专论花卉的花谱,花史之类的著作,在唐宋时期已经不少,但大多是一种或几种花的专著,内容多偏重于花的欣赏和介绍花的品种,性状等,对栽培管理方法很少介绍或很简略。明代计成撰写的《园治》,则着重于庭院建筑的设计,布置等。我国的庭园设计和布置具有悠久的历史,独树一帜,闻名于世界,劳动人民在长期的实践中积累丰富的经验。可是一直到清初,还没有一部系统论述观赏植物栽培方法及其利用,布置的专著。也就是说,家庭花卉或观赏园艺作为一门新科学,还没有从农业这个大范围内独立或建立起来,陈淏子要完成的就是这样一部别具风格的花卉专著。

陈淏子为了编好这部书,不是采取一般文人学士的办法,仅仅从古籍中摘录有关的材料汇集而成。而是把继承前人的成果和群众的经验,同自己亲身的实践紧密的结合起来。作为封建时代的知识分子,能够不耻下问,向以卖花为生的花农请教,而且是:“多方传其秘诀,取其新论”,这是十分可贵的。

陈淏子曾经阅读过大量的花史,花谱和农书,据粗略的统计,《花镜》中引用过的前人著作至少在一百种以上。比较重要的有《种艺必用》,《农桑辑要》,《农书》《本草纲目》等。在引用前人材料时,不是照抄,而是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灵活应用。例如关于草花的施肥,其基本原理引自《农政全书》,而施肥量并没有照抄原书。因为《农政全书》的作者徐光启虽然是上海人,但他的主要活动一直在北方,书中所介绍的农业技术也大多指北方地区,因此施肥量显然不同于杭州一带。又如嫁接的方法大都引自王祯《农书》,《群芳谱》等,但嫁接时期显然早于《群芳谱》。因为王象晋是山东济南人,书中记载的物候期也大多以北方地区为标准,较杭州地区为迟。这确实如陈淏子自己所说的:“非徒采纸上陈言”。

有一年,在陈淏子住处附近,搬来了一家卸了任的官员。这位官员很有钱,为了整修已经荒芜的庭园,从浙江南部找来几位有经验丰富的花匠,他们能把几丈高的大树移栽成活,还能在生长季节,利用阴雨天和采取遮荫的办法移栽花木。这些花匠的诀窍是,特别注意保护移栽树木根部土球完整无损。陈淏子仔细观察和总结的浙南花匠移栽大树的经验,特别详细调查了挖土球的方法,他将这些经验作为单独一篇,写进了《花镜》,称为“移花转垛法”。树木的栽植方法在《齐民要术》等农书中早有叙述,以后的农书也有所补充,但终不及陈淏子在《花镜》中介绍那样详细全面,而且一直沿用到现在。

由于陈淏子长期参加种花的实践,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花木需要经常修剪,在一般的庭园中,如果截去的枝条较粗,常常不能愈合,而且造成主干腐朽。但在陈淏子的庭园里却看不到这种现象。一些好学的人就向陈淏子请教,陈淏子把他们领到树根前,指给他们看,只见陈淏子的锯口都是紧贴主干,锯口向下,这样伤口面积虽大,但不留残桩,容易愈合,而且保护了主干。大家看后很受启发。至今不少果区的老农都有这个经验,叫做“宁可树受伤,不叫树背枪”。“树受伤”指的是锯口要紧贴主干,不怕主干受伤;“树背枪”指的是锯口要紧贴主干,不怕主干受伤;“树背枪”指的是留有大枝的残桩,影响主干的伤口愈合。这和陈淏子的经验是一致的。在《花镜》中,类似这样的技术经验总结还很多。

陈淏子不仅亲自实践,而且善于总结别人的经验,并提到理论的高度。陈淏子曾举了这样的例子:有的人虽然很喜欢养花,常常从千里之外把心爱的花带回家,但不到半年就枯死了,或者再也不开花了。他说:“这是因为不知道它的特性。只要一旦掌握了它的特性,没有不长的树木,没有不盛开的花草,这全凭种花人的细心观察。”他还进一步分析道:“由于各地气候土壤各不相同,因此草木的特性各不相同。生长在北方的就耐严寒,生长在南方的就不怕炎热。如果把南方的草木移到北方,或者把北方的草木移到南方,就不容易生长好。“但陈淏子认为,这是一般原理,如果种花的人能够透彻了解并掌握它们的特点,虽然是”遐方异域,南北易地,人力亦可巧夺天工“,这就在于”园主花丁,能审其燥湿,避其寒暑,使各顺其性“。陈淏子这种既遵循自然发展规律,又能动地改造自然的观点是十分正确的,超出了同时代的一般农学家,园艺家的水平。

《花镜》是一部观赏园艺的专著,其中有关花卉的的栽培技术,引用了不少前人的材料。但是,书中关于观赏植物的布置方法和原则,在其他农书和花书中很少论及,大部分是作者的亲身体验,这是全书的精华,也是作者特别着力的部分,至今仍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例如他对中国式的庭园布置提出了不少重要原则。

陈淏子以毕生精力,完成了这部不朽的著作,当书稿完成并刻印时,他已经是七十七岁的高龄了。从《花镜》问世近三百年了,至今仍不失为园林工作者的重要参考书。但是,这位为我国园林事业作出了杰出贡献的园艺学家,他的生平事迹却很少流传下来。




转载请注明:http://www.aierlanlan.com/rzgz/428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