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时节一场不期而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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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是采集旱莲草最好的一天。

在田间,沟边,湿地,河畔等潮湿肥沃的地方旱莲草早已生长的郁郁葱葱,枝叶茂盛,足有二尺多高。热风吹来,一大片枝条一起随风摇摆,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象是在跳整齐的健美操。

细看之,一株一株的旱莲草长的生机勃勃,纤长秀丽,如健康的美少女。紫红色的中空草茎或躺或卧或直立,沾着土的地方还会长出白色的细根须;卵圆形的叶片对生在长长的草茎上,碧绿饱满,丰肥滋润;一朵朵白色如星星般的小花,冷不防的挨着叶片钻出来几朵点缀其中,象少女的碎花裙摇曳生姿。

忍不住扯两根在手,枝条和叶子却都是异样的光滑柔软,枝条竟如少女温润的小手般柔弱无骨,叶子似棉缎般的温和细腻,而那些比雏菊还要小很多的小白花儿更是雅致可人。落花却也别有一番韵致,花盘仿佛一个个袖珍的向日葵花盘,小不点的旱莲草花籽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花盘之上,轻轻一触,花籽便散落一地。无法想象这样杂乱丛生的野草也会有如此细密的心思,难怪年年被采摘,年年春风一起,仍然处处都是它纤美的影子。

旱莲草一名得之于其形。李时珍在《本草纲目》有云“细实颇如莲房状,故得莲名”。名中“旱”字则是相对莲藕之莲必生水中而言。旱莲草还称做“墨旱莲”和“鳢肠”,鳢是鱼的一种,即是平常所说的黑鱼。这皆因为把它的茎叶揉碎后,会看到墨绿色的汁液流出来。

因为这墨绿色,它便不同于一般的野草,成了一味非常有用的中药。小时候常常看到有大人们收集很多旱莲草,揉挤出汁液,用来止血或调生姜、蜂蜜备服。有时一遍遍的涂抹在头发和眉毛稀疏的地方。那时候觉得这种草实在是很奇怪,还曾天真的想过那些墨绿色的汁液会不会是旱莲草被揉碎后伤心的血液?后来看《本草纲目》说它能“乌髭发,益肾阴”,看《新修本草》说旱莲草“汁涂发眉,生速而繁”,方解其义。

冬至,则是采摘女贞子最好的日子。

女贞子可不象旱莲草,它长在结实粗壮的树上。女贞子树四季常青,枝叶茂密,适应性强,生长快又耐修剪。是园林和人行道上常用的观赏树种。在我们家门前的街道两旁就是两排整齐的小女贞树,五六月份开出白色的小花,细碎而繁密,香气远溢。

女贞树最美的时候在冬季。寒风萧瑟,别的树早已光秃秃的落叶满地,而女贞树则是碧绿青翠,挂满丰硕的果实。小花一落,女贞子就开始慢慢的长出来了,刚开始是青绿色,长成大约黄豆大时,青绿色就开始慢慢的变成浅紫色。当一粒粒的果实越来越饱满,变得象肾形,颜色乌黑发亮时,就差不多到了冬至,一年中最冷的时节。

女贞子,顾名思义,它是属于女性的,成熟于冬季,坚贞,内敛,安静,和腊梅一样不畏风寒,品格坚韧。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这样描述它名称的由来“此木凌冬青翠,有贞守之操,故以女贞状之”。而在民间还有一个关于女贞子的传说也很有意思。传说有一对男女相爱,但因帮离别,女方不幸亡故,男方因思念而成疾,身体衰弱以致形枯。想不到在女方的坟上生长出一株枝叶繁茂的小树,结出的果实小巧玲珑乌黑发亮,遂被男人摘食。虽味甘而苦,却使精神倍增,最终通过食用此果而衰病获愈。由小树联想到贞女,因此这果实就有了女贞子的名字,药物的功效也由此而被发现了。女贞子在的功效在《神农本草经》中记载“乌须黑发明眼目,且疗阴虚头晕眩,益精养阴健腰膝,轻身不老可延年。

在二十四节气中,夏至和冬至遥遥相望,秀美的旱莲草和纯情的女贞子自当是无缘相见。可在国粹中医学里,夏至的旱莲草邂逅了冬至的女贞子,竟然变成了绝妙的中药方“二至丸”。

二至丸源于《证治准绳》,专治肝肾阴虚之病症。女贞子禀天地至阴之气,冬至采之,果实熟透,味全气厚;旱莲草乃草本植物之精华,夏至采之,茎叶健壮,汁黑液足。两者配合在一起蜜制成丸。专治肝肾之虚火,口干鼻燥,眩晕耳鸣,腰膝酸软等病患,滋阴之力倍增。

《红楼梦》中的妙玉,用五年前收集的梅花上的雪水泡六安片茶,说这样的茶方是极品。而坚贞如玉的女贞子浸泡于柔软的旱莲草墨绿色的汁液中,同样变得神奇无比。想必女贞子虽然外表坚实,其实内心至阴至柔,被纯情至上的旱莲草一渲染,其真性情便发挥到了极致。有时候觉得这两位植物中的美女,如同七仙女和小青,崔莺莺与红娘,同甘共苦,气味相投。

心中常想,美丽的旱莲草和圣洁的女贞子,一直在倾其所有默默的奉献,这样的高度该是我们人类永远都在追求的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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