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城中草木感受诗意美好对话武汉植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农新瑜

今年上半年“书香武汉·全民读书月”活动中,武汉科普作家刘从康应邀多次走进社区,作《探寻城市里的草木》等公益直播讲座,受到网友欢迎。

刘从康,武汉出版社副编审,科普书籍《武汉植物笔记》《身边的鸟》《身边的二十四节气》作者。曾获“武汉市十佳科普志愿者”“湖北省优秀科普人物”称号。

近日,湖北日报全媒记者专访刘从康,听他畅谈身边的草木,感受其热爱自然、探索自然的炽热情怀。

图绘笔录,记载武汉人身边的植物

记者:您的《武汉植物笔记》出版后,读者反响很大,还曾获得第二届“中国自然好书奖”,您觉得这本书的最大特点是什么?

刘从康:《武汉植物笔记》是一本关于武汉花草的植物笔记,是一本以图绘笔录的形式对于武汉人身边的植物的记载。书中,循着节气物候的线索,介绍了武汉城市环境中的80余种乡土植物,并配以我自己的亲笔手绘图。

入选的植物均为常见物种,对武汉独特的自然环境来说,它们都具有一定代表性。写作上,我努力追求在介绍植物的花、叶、果等方面,能做到帮助读者掌握“一招辨别”的特征,力求为少年儿童及自然爱好者打开一扇认识乡土植物、感受身边自然的门。

如果说这本书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我尽量把传统的中国文化融入到了植物研究中——不是就植物而描述植物,而是结合《诗经》《楚辞》《本草纲目》《救荒本草》以及古代、近现代著名诗人的作品,讨论植物的特色、分布以及与人的关系。我希望在我的笔下,那些不起眼的花草能与人们的生活愈加贴近,与中国灿烂的古典文学联系得更加紧密。

记者:您曾说,武汉是一个非常适合观察动植物的城市,这是否跟它的地理位置有关?

刘从康:是的,武汉位于中国中部,属于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区,雨量充沛、日照充足、四季分明。来自热带海洋和极地大陆的气流在此交锋、融汇,使得武汉的植物中,既有四季苍翠的香樟、冬青等常绿阔叶树木,又有银杏、乌桕等绚丽的落叶树种。郊野、公园,街头、巷尾,更是生长着黄荆、白檀、萝藦、苎麻、堇菜、菝葜、蓬蘽、山莓等丰富有趣的野生植物。

30年前,我从古都西安来到江城武汉,众多的湖泊湿地,丰富的动物和植物,让我爱上了这座城市。要论武汉原生乡土植物最有特色的地方,我首推武昌蛇山。蛇山上不仅有黄鹤楼,还生长有许多《诗经》中吟咏的原生乡土植物,其中最有特点的,是山脊步道两侧的牡荆,已是五六米高的大树。牡荆在《诗经》中又称为“楚”,《诗经·王风·扬之水》中说“扬之水,不流束楚”。湖北别称“荆楚”,正是源自这种植物。

《诗经》里的植物,武汉能找到多种

记者:确实,武汉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武汉的哪些植物印象给您最深?

刘从康:《武汉植物笔记》书中介绍了80多种植物,但武汉的植物不止这些,聊起来那就话长了。

我常说,城市里有很多人们没有注意到的东西,路边不起眼的草木背后,可能也蕴藏着不少知识。比如立春之后,在武汉很多地方能看到的繁缕,开小白花,直径不过六七毫米,点缀在碧绿的枝叶丛中,像星星一样。要看清楚它,你要俯下身来——其实还不够,最好是蹲下来,甚至是趴在地上;还有“一场小雨、两个晴天”就能碧绿地铺满草地的阿拉伯婆婆纳,这是一种一年生的小草本植物,每年10月左右,种子就萌芽出土,度过漫长的秋冬季,在春天生长开花;还有在辛弃疾诗词“春在溪头荠菜花”里代表春天的荠菜,荠菜也称地菜,“三月三,煮地菜”,是南方不少地区春天的风俗;还有在武汉经常能看到的几种野豌豆,武汉常见的野豌豆属植物,有救荒野豌豆、四籽野豌豆、小巢菜和广布野豌豆。在汉江硚口段的江滩上,每年四月,都会有大片的广布野豌豆开花,热烈而绚烂……

记者:您曾说,《诗经》里的植物,武汉能找到多种,这方面您应该做过大量考证和实地调查对吧?

刘从康:《诗经》是中华文明的源头之一,《诗经》中吟咏的一草一木,至今仍然默默生长在我们的身边,这些草木是沟通今天与历史、你我与祖先的最好桥梁。

《诗经》里出现了多少种植物?对此,不同学者有一些不同意见,但经我考证,我认为只有多种。为此我曾在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中国博物学评论》上发表过一篇文章——《诗经》篇中,吟咏到植物的有多篇,不计“乔木”“蔓草”等泛称,植物“专名”约多种。例如杜梨在《诗经》中称“杜”、又称“甘棠”;白茅的花序又称“荑”;瓠、壶、匏等都是指葫芦;大麦、小麦、水稻、粟、黍五种谷物,在《诗经》中的“名”有十几种。所以总的来说,“名”的数量超过“物”,《诗经》中植物的“名”有多种,对应的植物则没有那么多。

武汉能找到的《诗经》里的植物大约多种。比如《诗经·唐风·葛生》篇中说,“葛生蒙楚,蔹蔓于野”。葛,是武汉郊区山林中常见的野生植物,在楚河汉街边等处也可见;“参差荇菜,左右流之。”诗中的荇菜,是武汉市各公园水池中最常见的植物之一;还比如臭椿树,在诗经里叫“樗”。公园里常常见到的木槿花,在诗经里名叫“舜”,用来形容美貌,如“颜如舜华”;车前草在古代可以作为野菜,中医认为它的种子有明目功能,《诗经》中有一篇《芣苢fúyǐ》说的就是它。

人与发现自然之美之间,只差一个低头和抬头的距离

记者:您是如何跟植物观察结缘的?又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刘从康:我从小在陕西长大,回溯童年,在物质尚不丰沛的上世纪70年代,每家每户都有采摘洋槐、榆钱饱腹的经验。对自然乡土的眷恋,或许就在那时萌芽了吧。30年前我来汉求学,从中国地质大学古生物学毕业后又定居武汉,这里成了我的第二故乡。武汉地处中部,许多南北物种都能在这里生长,可供观察的植物很丰富。于是凭着一股子热爱,我开始了考察记录四季植物的历程。

我不是专业的植物学家,和一般的都市上班族一样,日常作息也是朝九晚五,大多数时候都是忙碌穿梭在高楼和人群之间。所以,社区花园和城市街道,是我进行植物观察的“主场”。偶尔得闲,才会专门去公园、荒野采风。上下班途中,接送孩子上学、放学的路上,外出散步途中,我都会观察并记录身边的野生动植物,如今,我已观察记录武汉市野生鸟类多种,野生植物多种。

记者:为什么要坚持用手绘的方法来记录植物?

刘从康:尽管今天数码摄影已经非常普及,摄影技术也已经足够强大,但我仍然坚持认为,观察和绘画是认识植物的最好方式。处于自然状态的植物,在特定的地点、时间会展现出独有的形态,比如我家楼下最常见的打碗花,幼叶以天为单位一点点发育成熟,花朵昼开夜合,这比翻看科研资料的解剖图生动有趣得多。

记者:这些年来您也一直致力于带领更多的青少年走进自然、认识自然,其间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刘从康:近年来我一直兼任武汉“公园大课堂”的植物导师,这是武汉颇有影响的一个自然教育公益项目,通过组织大量活动,带领孩子们走进户外、观察自然、做自然笔记,并且把孩子们的观察成果集结成册,目前已有《一本会发芽的书》《一本会开花的书》等多个作品,很受学生和家长的青睐。此外我还经常走进大中小学校园和社区,做一些科普公益讲座,都是很受欢迎的。

我觉得,有时候,人与发现自然之美之间,只差一个低头和抬头的距离。人类是自然的产物,一个人不管你多么“宅”,看起来多么与自然隔离,但内心治愈的秘密,其实都藏在自然里。认识自然,走进自然,这不仅是一个人最“疗愈”的途径,而且对一个人性格的养成也有很大好处。了解到世界之大,方知人类之小,在面对自然、面对其他物种、甚至面对其它人的时候,也会少一些狂妄傲慢。对不认识的东西,不会有感情,对没有感情的东西,不会去珍惜和保护。所以,认识我们自己所生活的自然环境,是保护我们自己所生存的自然环境的基础。

湖北日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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